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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這日頭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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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婳姝回來了鳳凰樓,只覺有些困乏,便倒來床榻歇息,卻不覺睡著。

不知是睡了多久,雪婳姝醒來,一時口渴,便坐來桌案邊喝茶。雪婳姝坐在鳳凰樓中終究是覺著今日不同於往日,卻又說不出這不同在何處,便就心中納罕。

雪婳姝出來鳳凰樓來至樓臺處扶攔而望,卻聽得地靈洞口地靈子在吵嚷。雪婳姝不禁道:“這又是怎麽了?”便飄身來至地靈洞口。只見火燎燎與冒壞水兒摔打在一處。雪婳姝急喝道:“住手!反了天了,自家兄弟為何打架?”

兩個地靈子停止打鬥。冒壞水兒手指火燎燎道:“今日該他燒鍋做飯,他只是不動。”

火燎燎道:“你這吃貨,晌午吃過,這才是多久,你又要吃!”

其餘地靈四子聽得洞外吵嚷俱出得洞來。火燎燎便來問羊角風道:“哥哥,你也餓了嗎?”

羊角風手撫肚腹道:“我也確是餓了。”倒上樹、灰土臉、撞破頭便也齊聲嚷餓了。

火燎燎奇道:“怎我不餓,你幾個都說餓?”便手指空中道:“你幾個看看,晌午吃過的,這日頭才走了多遠?怎會餓了?若我說定是你幾個見我得了寶珠,你幾個沒得著而都來擠對我。”

羊角風擡頭望著空中道:“我怎覺著今日這日頭怪怪的,不說晌午吃過飯,只說主人打跑了太陽神君這已是多久了,怎我覺著這日頭沒走呢?”

雪婳姝聞聽便也擡頭觀看。看著看著,雪婳姝忽以手拍額道:“壞了!壞了!”急化白光徑來靈犀洞。雪婳姝既入靈犀洞,只見人中鳳坐在石案旁一手持著鳳嘴鎏金酒壺,一手持著金樽在自斟自飲。又見人中鳳滿面紅光,猶如火烤,雙眼不住噴出三尺火來。雪婳姝驚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人中鳳卻笑道:“被我吞入腹中的四只火焰鳥只是不死,仍在我腹中抓撓噴火。豈知我是能燒死的!我要飲酒醉死它幾個。”說著,舉金樽又要飲酒。

雪婳姝急忙一手將金樽奪下來道:“萬萬不可弄死它幾個!我且問你,這四只火鳥可否是身長三尺,頭身似烏,尾似鳳,周身燃著火焰?”

人中鳳便就點頭。

雪婳姝道:“是了,是了。你倒是會與它四個起名字,叫什麽火焰鳥!這四只鳥本就不叫火焰鳥,而是名為赤烏鳥。這四只赤烏鳥每日馱負著太陽在空中自東向西而行,周而覆始。若沒有這四只赤烏鳥,太陽停在空中便走不動了!”

人中鳳惺忪醉眼道:“當真?”

雪婳姝道:“怎麽不是真!出洞門你去自看,你將這四只鳥捉住,太陽停在空中還走嗎?”

人中鳳又問道:“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雪婳姝道:“我先前在《白澤精怪圖》上讀過,恍惚記得,今日見了太陽停在空中不行,方記起來。”

人中鳳此時臉面已不再紅漲,眼中也已不再噴火,便起身搖晃身形出來洞口擡頭開天眼觀看,確是見太陽停在空中不動。又見那太陽神君在日宮中焦躁不安,踱步不止。人中鳳收起天眼呵呵笑道:“你所說確是真,只怪我先前並未細看過太陽是如何在空中走的。”

雪婳姝道:“豈會有假!你快快放赤烏鳥出來。”

人中鳳忽驚道:“先前這四只鳥在我腹中不安生,又抓又叫又噴火,如今聲息俱無,不會是醉死了吧?”

雪婳姝忙道:“你快快將它幾個吐出來看。”

人中鳳且張口且呃逆不止來至懸崖邊。雪婳姝只覺其酒氣熏天,忙掩鼻閃去一旁道:“你這是飲下了多少酒?”

卻見人中鳳張著口卻吐不出那赤烏鳥來,雪婳姝便來至其身後一掌拍在其背上。人中鳳當即將那四只赤烏鳥吐去了懸崖下。人中鳳、雪婳姝急隨下懸崖來看。只見這四只赤烏鳥雖未死,卻個個蔫頭耷翅,身形搖晃,站立不穩。

地靈六子來至。羊角風問道:“主人,這是什麽鳥?今日恰好沒肉吃,可是捉來煮死的?”

雪婳姝道:“只認得吃,這鳥豈是能吃的!沒有這四只鳥太陽便不能走,天地便不分黑夜和白天了。”

羊角風擡頭仰望道:“我說今日這日頭怪怪的嗎!”

雪婳姝道:“冒壞水兒,你放出水來,將這赤烏鳥淋醒,好讓它幾個去當差。”

冒壞水兒聞聽忙取出龍牙令牌朝上吹了一口氣,令牌上便有水出淋在四只赤烏鳥上。淋了多時,冒壞水兒收起令牌。只見這四只赤烏鳥確是酒醒了三分,便紛紛撲翅飛起,身歪翅斜向日宮而回。

冒壞水兒便向火燎燎道:“小火兒,你還說不餓!你看今日這日頭耽擱了多久?若在往日我等弟兄定已是夜深睡下了。”

火燎燎白眼不言。

羊角風道:“他也並非有意躲懶耍滑,只是這日頭鬧的。既已耽擱了這許久,我等兄弟一起去動手做吃食。”說著,地靈六子齊回地靈洞中。

人中鳳運起天眼看著,只見這四只赤烏鳥飛臨日宮,果然飛去日宮之下,馱負起日宮向西而行。

人中鳳見此收起天眼,向雪婳姝笑道:“今日幸虧是你,不然我便鑄下大錯了。”說著,身子一歪栽倒在身後一石上,且道:“頭暈得很,且睡會兒。”

雪婳姝道:“怎好在這裏睡,回你洞中去睡豈不好?”卻見人中鳳已睡著,再喚不醒。雪婳姝又不好棄之不顧,便同坐來石上照應著,驅趕著蚊蟲。

不一時,雪婳姝只覺頭頂日光愈來愈是熱烈,猶如落下火來一般,烘烤得所坐之石炙熱,實是再坐不得。雪婳姝急將人中鳳拖下石來道:“想是今日這赤烏鳥酒醉,馱負太陽飛得低了,方會這樣熱。”

雪婳姝雖將人中鳳拖下石來,卻愈來愈覺燥熱難耐,熱得她臉面如火炭般紅艷且全身被日光照射得有如萬針刺身般疼痛難耐。雪婳姝環顧四外,只見草木盡枯,鳳凰樹上花葉紛紛落下起火,海面水霧氣升騰,海島土地幹裂。雪婳姝擡頭看時,卻眼見著太陽徑直逼近海島而來,已清晰看見那太陽神君立在日宮中,手中持旗支使著赤烏鳥降下太陽來烘烤海島。

雪婳姝見此驚恐萬狀,急手掌狠力拍打人中鳳臉面將其喚醒。人中鳳醒來同樣燥熱難耐,不住地撕扯脖頸衣襟,卻問雪婳姝道:“你是在用火燒我嗎?”

雪婳姝急道:“我燒你做什麽?是太陽神君將太陽降到海島來了!”

人中鳳聞聽霍然起身,酒便醒了幾分,忙向雪婳姝道:“你可速去靈犀洞深處暫避,待我去懲治他。”

雪婳姝急化白色雲光進入了靈犀洞深處。

人中鳳見日宮已來至頭頂,太陽神君立在日宮邊緣向其大笑道:“今日不將你這廝海島烤為焦土,本宮怎肯甘休!”

人中鳳不由大怒,且又酒力上攻,只見其將刑天如意神兵化棍拿在掌中,將身化流星一道星光便已闖進日宮來至太陽神君近前。

太陽神君正在得意之時,卻見海島上人中鳳星光一閃已至近前,驚得他不覺失聲,面色如土。太陽神君只在手足無措之際,便被人中鳳一棍打倒在地。人中鳳趕上前來奪過太陽神君手中小赤旗朝著四只赤烏鳥向上招展。四只赤烏鳥見狀果然馱負起日宮飛升而起,漸漸遠離了棲鳳島。

日宮中數十金甲武士,如今見了太陽神君被打倒在地上,如何肯依,紛紛手持兵刃來攻人中鳳,不想都被人中鳳揮棍打倒在地再起不來身。太陽神君爬起身掣劍在手朝人中鳳刺來。人中鳳一棍將太陽神君手中劍擊飛,回手一棍又將太陽神君打倒在地。人中鳳仗著酒力,拾起一金甲武士的金鐧朝著太陽神君便打了十餘下,打得他七竅噴火,再掙紮不起。

人中鳳只在行兇,日宮中卻來一獸,只見這獸身高三丈,翼展六丈,周身火焰繚繞,生得巨喙如鳥,長頸似龜,長尾似蛇,身似鳥不生羽而生鱗,四爪如鷹,雙翅如蝠。

這獸既至近前朝著人中鳳一喙啄下。人中鳳見了急閃去一旁,這獸便朝著人中鳳噴出火來燒。人中鳳張口將火吸入腹中,笑道:“你這蠢物,你這火只會添加我腹中火氣,反倒是助了我,又能將我如何?”

這獸似懂人言,果然不再噴火,便就上前來爪抓翅打人中鳳,人中鳳揮金戟抵擋一陣,不覺惱怒,退去身形。這獸便來趕。只見人中鳳將刑天如意神兵化金弓挽在左掌,張口吐出青雲箭,搭箭上弦,拉弓如滿月便欲射殺這獸。這獸見了青雲箭卻也知驚懼,慌忙止步,卻不住地仰頭哀鳴。

卻說太陽神君見人中鳳掣出青雲箭來欲射殺這獸,便將他驚得惶恐萬狀,又自知鬥不過人中鳳,便急來向人中鳳作揖道:“懇請妙道真君手下留情,切不可放出箭來!射殺此獸日宮便再放不出光了。”

人中鳳奇道:“你不怕我打,倒怕此箭?”

太陽神君再次作揖道:“懇請妙道真君收回此箭。”

人中鳳見此,果然將弓箭放下,握在雙掌中。太陽神君心中稍安,急忙揮手令那獸退去。只見這獸怏怏而退。太陽神君忙又吩咐宮中仙娥道:“速速上香茶。”

人中鳳見太陽神君忽性情大變,只覺納罕。太陽神君來至近前道:“只怪本宮有眼無珠不識妙道真君大法力,還望真君大人有大量,不與本宮一般計較。”又手指青雲箭道:“不知真君可否能將此箭容本宮一觀?”

人中鳳見此卻將青雲箭送回口中道:“不能!”

兩仙娥戰戰兢兢端來茶放於桌案。太陽神君見人中鳳不與他看青雲箭,只好道:“請妙道真君上坐品茶。”

人中鳳經此一番打鬥,酒已醒,卻不知這太陽神君心中打的究竟是什麽主意。便將刑天如意神兵化為尺長小戟仍舊握於掌中,當真與太陽神君共坐來桌案旁品茶。

太陽神君問道:“真君口中那支青箭是太陰月華千裏青雲箭。”

人中鳳奇道:“你怎會知道?”又道:“想來定是我這箭殺死你這只獸極易。”

太陽神君道:“真君有所不知,方才你若射出那箭,不但本宮這日宮守護獸身死,你那支箭亦得毀掉。”

人中鳳呷了一口茶,來了興致道:“願聞其詳。”

太陽神君便道:“想混沌之時,盤古大神開天辟地後身死,其四肢化四極,肌膚化為黃土,骨化為山石,血化為江海,毛發化為草木,左眼化為日宮,右眼化為月宮。又有盤古大神左眼之曈化為一獸是為太陽日精獸,居於日宮中,右眼之曈化為一獸是為太陰月華獸,居於月宮中。”又道:“真君口中的青雲箭既為太陰月華獸內丹所結,是為天地間至陰之火。”

人中鳳悟道:“怪道此箭名為太陰月華千裏青雲箭。”

太陽神君道:“只因此箭是太陰月華獸內丹所結,且一箭可射去千裏故有此名。”卻又問道:“不知真君這青雲箭是自何處所得?”

人中鳳笑道:“此箭的來處不便說與太子殿下知道。”

太陽神君聞聽確也無奈。人中鳳卻來問道:“只是並未聽聞月宮中有這樣一只守護獸?”

太陽神君嘆道:“原本是有的,說來卻是本宮的罪過。”便道:“這太陽日精獸是雄,那太陰月華獸是雌。當年有一日,太陰月華獸來與太陽日精獸在雲中玩耍。其時本宮年幼無知,以為其二獸是在爭鬥,便以太陽日精獸內丹所結的太陽日精箭去射太陰月華獸,以致落得個本宮太陽日精箭毀掉,太陰月華獸身死,其內丹失落人間不知所蹤的結局。”

人中鳳聞聽笑道:“原來是太子殿下令這二獸絕了種!”

太陽神君道:“怪只怪本宮當年年幼無知,不解二獸陰陽交合之道,以致鑄成大錯。且太陰月華獸身死,自那以後月宮再不能放光,每日夜裏,皆需本宮以太陽神鏡照射它方可,說來如今真是追悔莫及。”

人中鳳笑道:“那是,若是如今太子殿下你日宮中有守護獸十只八只,還會似此來求著我?”

太陽神君道:“本宮有一提議,只是不知真君能否應允?”

人中鳳道:“說來聽聽。”

太陽神君便道:“先時天帝賜與本宮一顆天庚丹,如今尚未服用。本宮欲用此天庚丹交換真君口中青雲箭,真君以為如何?”

人中鳳亦不多想,便道:“不換,不換。”

太陽神君驚奇道:“真君可知服下一顆天庚丹便可與天地同壽,日月同庚嗎?”

人中鳳卻笑道:“我知道。”又道:“你是天庭太子,幸好我有此箭可防身立命。不然,你去天帝處告發我,普天神將來討伐,我如何抵擋?若被天將擒住,縱有天地之壽又有何用?”

太陽神君忙道:“絕不至於如此。”

人中鳳卻又臉面湊上前來道:“我既有此箭在手,你雖貴為天庭太子,若你敢去告發我,我便先來射你。”

太陽神君聞聽驚愕萬分,口不能言。

人中鳳又笑道:“眼下太子殿下是不敢,因你今日私自用兵已犯了忤逆之罪,卻保不齊太子殿下日後尋隙告發我。再有,你那妹子十一公主玉瓊豈是個省事的!”

太陽神君忙道:“本宮自會去與妹子說,再不可與真君為敵。”

人中鳳道:“你哪裏管得住她!西宮天後早有口諭令其不可再為難七巧玉女,她還不是又弄出今日之事來!”

太陽神君支吾道:“本宮並不知詳情。”

人中鳳又道:“今日太子殿下烘烤了我海島,你自去看你將我海島已摧殘成了什麽樣子!”

太陽神君思量一番道:“本宮可差人去東海,向東海龍王討一瓶三色神水灑在海島,可保海島上草木蒼翠如初。”

人中鳳笑道:“如此甚好,太子殿下速速去辦理,我亦不再叨擾了。”說著,起身。

太陽神君忙吩咐道:“來人,將天帝賞賜的禦酒捧兩壇來送與妙道真君享用。”

果有兩力士捧來兩壇禦酒。人中鳳見了笑道:“太子殿下客氣。”便將兩壇酒化小握在掌中出日宮向棲鳳島而還。獨留下太陽神君在日宮中搖頭嘆息不已。

人中鳳回至棲鳳島入得靈犀洞。雪婳姝相迎,問道:“你將天庭太子怎樣了,動了刀兵是打死了還是打殘了?”

人中鳳笑道:“並不曾打,我好言相勸來著。”

雪婳姝道:“誰信!”又道:“你打了天庭太子,他若去天帝處告發你可怎麽好?”

人中鳳笑道:“我與他講了,他若去告發我,我便去打殺他。”

雪婳姝不禁皺眉道:“堂堂天庭太子怕這個?”

人中鳳道:“其父英雄,其子軟包,誰又有何法?若不信,你看,太子殿下還贈與我禦酒呢!”說著,將兩壇酒化大放在了案上。

雪婳姝卻道:“他不是想毒死你吧?若我說這酒飲不得。”

人中鳳坐來石案旁道:“胡說,我與太子殿下好著呢!他還要差人去東海龍王處討來三色神水,覆活我海島草木呢!”

只見地靈六子進洞來。人中鳳便取出十餘個金樽放在案上,笑道:“你幾個也來嘗嘗這禦酒。”說著,開了一壇酒倒入酒壺中。

地靈六子聞聽俱是歡喜,紛紛跳上石案來。

雪婳姝見此不住搖頭且滿腹疑惑道:“先時怒氣沖沖烏眼雞似的去了日宮,怎會沒打鬥?反而如今好的沒事兒人一樣。奇怪,奇怪!早知道我便隨著去看好了。”說著,出來靈犀洞回來了鳳凰樓。

鳳凰樹已被日光照射得花葉盡落。雪婳姝坐在鳳凰樓中,不一時,聽得樓外簌簌降下雨來。雪婳姝急出來至樓臺看視,果然見雲頭一金甲武士手持一瓶向海島撒水,那水便就化雨水落在海島滋潤草木。不一時,海島上連帶鳳凰樹草木覆綠,百花覆開,其蒼翠艷麗之色更勝往昔。

雪婳姝見海島覆得了生機,不禁喜形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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